〈轉載自清流雙月刊106年7月號〉
美女樂團出場,孔子黯然退場
臺灣警察專科學校前校長 陳連禎
韓國朴槿惠敗在閨密干政,孔子一路平步青雲,也敗在魯國的同志上。《史記》中記載,魯定公10年,孔子已過天命之年,受命出任治理中都,一年後,政績斐然;不久調升為司空,又迅速被提拔為大司寇,從地方官,竄升中央政府,擔任全國的警政首長;三個月後,魯國治安大好,經濟穩定成長,從此與鄰近齊國平起平坐。
四年後,孔子56歲,政治生涯達於顛峰;他以大司寇職務,代理宰相重任。孔子上任第一件事,誅殺名流也是名嘴的大夫少正卯。他代理宰相三個月,穩定全國物價;男女有別、分途行走,人人循規蹈矩;治安更好,路不拾遺,如此優異的施政績效,引起齊國君臣的不安。
齊國曾多次侵奪魯國的土地,如今孔子主政,國力日趨強盛,齊景公擔心如果孔子繼續在魯國執政,必定稱霸中原,而距離魯國最近的正是齊國,很可能先遭殃。齊景公指示大臣趕快割地還給魯國,以討好魯君,也好讓自已安心。不過齊國有高人,大臣犁鉏認為不必慌急而亂投藥;他自請嘗試破壞魯國的政風,分化君臣的信任關係,以削弱魯國國力;如果未達效果,再割地示好也不遲。齊景公認同後,犁鉏於是進行腐化魯國的行動,他首先精選漂亮女子80人,再穿上華麗的五彩服飾,接著集訓跳康樂艷舞。此外又挑選駿馬120匹,把美女樂團與駿馬送到魯國首都曲阜城南的高門外公開展示,一時大為吸睛,再大肆公演炒熱氣氛,更吸引路人圍觀,消息傳出,引起魯國權貴季桓子的好奇。
季桓子熬不過美女的致命吸引力,穿上不顯眼的輕便衣服,偷偷跑去現場看美女熱舞,與民同樂。他不知看了多少遍,樂此不疲,流連忘返之餘,心想納為已有。季桓子想要接受齊國的示好禮物,於是先去報告魯定公,極言美女之好,熱舞之艷,駿馬之非凡,聳恿魯公,讓魯公神往不已。在季桓子貼心地安排下,偷偷溜出宮中去觀賞美女艷舞,魯公觀賞再三,竟終日不肯離去。這些齊國腐蝕人心的秘密武器被送進魯君宮中後,魯定公從此不問國政,只管享受,早已將國家大事,人民安危拋諸腦後了。
孔子學生子路實在看不下去,再三勸請老師離開魯國,孔子不以為然,對魯國尚存一線希望。孔子想魯國將舉行郊祭,祭祀結束後,如果依照禮儀,將祭肉分送給大夫官員,就表示魯君尊重官員,那還可以留下來為國效力。但事與願違,季桓子自接受女樂與駿馬後,與魯君一起沉迷於女樂,再也不過問政事,至於郊祭結束後,亦不肯與大夫分享祭肉。孔子終於徹底失望,也對魯國死了心。
孔子心灰意冷,不想再過問魯國政事,決心求去,那天他離開曲阜,夜宿魯國南面的屯邑,一位魯國的樂師來送行,他十分暖心地安慰孔子:「夫子您並沒有任何過錯啊!」孔子慘然無奈,只唱歌回應:「那些婦人的口舌,會搬弄是非,可以讓賢臣憂心,逼得他們出走啊!那些女人的告狀,會顛倒黑白,足以讓好人氣壞,迫得人死國敗啊!現在我要選擇退出,不再過問魯政了;退休之後,無官一身輕,優哉游哉,可以悠閒地安度晚年了。」
這位樂師回到曲阜,據實回報季桓子,季桓子聽了,嘆了一聲道:「孔夫子在怪我沒有拒絕那群齊國的美女樂團啊!」
孔子在魯國受到重用,政績表現又那麼亮眼,最後為何卻對祖國失望透頂而求去呢?推想其一是齊國為了強齊弱魯,逼走孔子退出政壇,他們洞悉人性的弱點,於是送上絕色美女、駿馬無數,讓魯君、季桓子難以抵抗高檔誘惑,而失去鬥志,以避免魯強後的威脅;二是齊國美女計得逞,讓魯國君臣迷戀不已,雙雙深陷於享樂的陷阱;不止季桓子上當了,魯君也上癮了,君臣玩物喪志,不再關心國事,對於孔子圖強就不感興趣了,齊國腐敗魯國政風完勝;三是孔子施政雖得民心,但政績越亮眼越刺人眼,讓魯國權臣有了戒心,而離間成功。此外,孔子施政的榮譽桂冠來得快,難免會自我感覺良好,而一時得意忘形。《史記•孔子世家》說了:「孔子由大司寇行攝相事,有喜色。」喜形於色,連弟子都看不下去了,可見孔子得意過了頭,忘了接受任務後,猶須內歛含藏,否則容易得罪小人;推測一定有小人在魯公前中傷孔子,導致魯公見色忘禮,對孔子不再信任、尊重了;孔子感覺到既不受尊重,實在沒有輔佐昏君的必要了,才會忍痛選擇離開自已得意的職場。
我們不禁要問,大國為什麼要送禮給小國?難道沒有目的?孔子離去後,季桓子明知沉迷於女樂不對,後來到底有無退回齊國的「重禮」?答案是否定的。女樂駿馬的享受,都是顯而易見的,其實,還有更值得我們警惕的隱微企圖。這名樂師肯定不是仰慕孔子而專程來送行,一定負有特定任務。表面上看似友誼相送,其實幕後有人下指導棋,派他去刺探動向情資,作為下一步棋的指導依據。最後,不得不說的是情蒐人員的可畏,這群美女樂團絕非只靠美色誘人的娛樂工具,魯公、季桓子只見傾城之艷麗表象,那裡想得到其骨子裡是訓練有素的傾國刺客與情報團隊呢?